唐恬脱口便问,“裴王君与池……池中台——”

    裴寂坐起来,“长得很像是吗?”他把酒坛子扔到一边,腾出一点空地给她,“地方简陋得很,随便坐吧。”

    唐恬倾身坐下。

    “早年间见过我们的人都这么说。近年倒无人说了。”裴寂靠在墙壁上,“你猜第一个说的人是谁?”

    唐恬试探道,“圣皇?”

    “聪明。”裴寂笑一声,“娉婷第一次见池相,就道,此子酷似裴寂,实乃天选。”

    皇长女娉婷继位——娉婷是圣皇闺名。唐恬道,“圣皇在哪里见到大人?”

    裴寂摸一下双唇,“唐恬,你来看我,酒也不给我带一点吗?”

    唐恬从袖中摸出一只极小的酒壶,“只有这么多。”

    “小气。”裴寂一把抢过,极珍重地喝一小口,“娉婷初见池相,是在廷狱。”

    唐恬一惊。

    “你吓着了?”裴寂扑哧一笑,“天下皆知池相是从廷狱出来的人,你不至于不知道吧?”他自己续道,“娉婷来廷狱看我,见到池相,就说了前边的话。再后来娉婷得了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,终于把我带出廷狱,便把池相一同带出去。”

    唐恬道,“王君在廷狱事,为何从未听人提起?”

    “廷狱是什么地方?娉婷嫌名声不好。”裴寂笑道,“娉婷喜爱一个人,便不许有半点瑕疵,她既已铁了心要嫁给我,怎肯叫天下人议论王君入廷狱?”

    唐恬一滞,“那王君又为何同圣皇闹到这般田地?”

    “自来恩爱夫妻不到冬。”裴寂平淡道,“圣皇喜新厌旧,她以为我做了王君便该满足,可惜我不是她掌中弄臣。我们从头到尾全都是错,打从一开始便不该做这夫妻。”

    唐恬无言以对,想了想道,“王君托人寻我,是有什么事吗?”

    裴寂喝一口酒,“池相几回同我提起你,我观池相,已是离不得你——”

    唐恬道,“王君言重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同池相认识多年,不会看错。”裴寂道,“池相数月前过来,我都怕他一时想不开从落星台跳下去。近日又是岁月静好无事发生的模样,你一个人将池相悲喜握于掌中,本事大得很啊。”